經歷過一場兵荒馬亂，兩個人終於走上了回家的路，謝廖一路上都在思考那場在醫院的鬧劇，那些漫天飛舞的黃紙，那些面帶悲愴的母親，還有那個聲音沙啞語氣絕望的警察。

旁邊的張煜一臉冷漠，完全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麽，但是卻莫名的給人一種不能夠接近的威嚴。

責任與義務，因果與報應，究竟是什麽東西才是他們真正應該在乎的？

兩個人回了家之中才發現兩兄妹都不在家，屋子裏空空蕩蕩毫無人氣，張煜直接坐在了沙發上，仰著頭有些頭疼的的揉揉太陽穴。

他心中正想著晚上謝廖的去留，雖然知道謝廖說的是對的，他是經過閻老大認可的陰間陽使，他不可能在每次人物有危險的時候都將謝廖一個人扔在身後，更何況謝廖自己本身的實力尚未表現出來，前面幾次的時間一直潛藏在他的腦海中，他心中知道閻老大必然對他隱瞞了一些真相，謝廖也不見得如同他所變現出來的單純無知。

但是目前為止謝廖表現出來的情況都讓他對接下來可能會出現的事情不敢抱有任何的僥幸，要是自己真的估算錯誤，萬一謝廖在他手上出事那可怎麽辦，就算他平時一副看他不順眼的樣子，但是還不至於把他往死裏折騰！

張煜心中正反悶著，謝廖則進了廚房開始做菜，雖然早上吃了一碗盒飯，但是從昨天下午他們就在也沒有吃過一頓飯，做了幾個小時的車現在肚子早就已經餓得咕咕叫了。

因為現在並不是飯點，所以他幹脆下了兩碗面，在面的上方加了一個炸的金黃金黃的雞蛋，伴著青色的小蔥顯得格外的好看，令人胃口大開。

看了看冰箱裏面的剩菜，他給馬家兄妹留著的雞湯還有，幹脆拿雞湯做了底料，等到張煜從沈思中回過神來，就聞到了從廚房傳來濃濃的香氣。

原本就已經空了一半的胃頓時被全線清空，所有的眼光都放在了廚房的入口，等待著那一碗美味的面條的出現。

兩個人坐在客廳裏一邊看電視一邊吃面，期間謝廖沈默不語，張煜若有所思，吃碗面之後張煜這才鄭重地宣布說道：“你說得對，我不可能永遠把你丟在身後，如果你真的不害怕的話，今天晚上，你就跟著我一起行動吧。”

謝廖呆滯了一會兒，沒有想到張煜竟然到現在還在想著拋下他，如果不是因為多年來的好脾氣，他簡直想要回到剛才把那碗地給張煜的面條統統自己吃幹凈。

“那、我、謝、謝、你、了。”他一字一頓的說道，眼神中帶著濃濃的無奈和無語。

“你到時候一定要註意自己保護自己，我們有可能會遇見一個惡鬼，如果你做不到把自己的膽子放大的話，在那種情況下我很難保證你不會被奪舍。”

雖然已經下定決心帶著一個拖油瓶，但是張煜還是警告他小心註意，心中也不期望自己這麽一個田螺搭檔就這麽被餵出去，那樣的話他會哭死在廚房裏面的。

一想到那些不好的結果，張煜頓時有了一種想要將自己剛才說的話收回去的沖動，然而事已至此，看著謝廖平靜的臉，出爾反爾似乎有些不太好？

吃飽喝足之後就想要睡覺，勞累了這麽久，乘著這個時機好好養精蓄銳，晚上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他可是晚上的主力軍呢。

他慢悠悠的站起身，忽然間便聽到了謝廖有些猶豫的話語，“張煜。”

“恩？”

他站著謝廖坐著，此刻謝廖擡頭看他，張煜竟然莫名的從謝廖的眼中看到了某些名為期望與茫然的眼神，讓他的心中微微一動。

很多時候人類都有一種好為人師的精神，盡管有些時候自己也只不過是過得渾渾噩噩，不過卻也總是希望後人知道自己的故事之後能夠少走一點彎路，盡管這種行為並不利己，但是幾千年下來，它終究還是傳承了下來。

他從謝廖的眼中看到了那樣熟悉的光芒，和他很小的時候非常的相似，那種對自己人生，對某些抉擇的糾結及希望能夠從旁人的口中得到答案的希冀。

“有什麽話你就說吧。”張煜認命的嘆了一口氣，原本站著的身體再次坐了下去，心中安慰自己不過是吃人嘴短，欠了人家的終究是要還的，不是麽？

“我想問你，為什麽不去幫助那個警察？”謝廖有些猶豫地問道，雖然心中明白張煜是不願意插手這樣無聊的問題，但是，“畢竟我們有能力不是麽，為什麽不能夠去查個清楚麽？”

張煜心中再次嘆了一口氣，果然是謝廖，直到現在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謝廖，我問你一個問題。”他面色很嚴肅的開始尋找者能夠做比喻的東西。

“作為一個學生，因為你會做某些題目，所以你就會直接把答案報給那些不會做這道題的同學麽？”

“恩？”謝廖瞬間一楞，隨後便明白張煜說的是不想要直接給警方答案而讓他們失去思考能力，不過張煜實在是不適合做一個老師，看看這見了鬼的比喻。

“不會。”

“你會因為你是男人所以搶掉一個女護士的工作，因為覺得她的體力跟不上麽？”

這是什麽見了鬼的比喻，謝廖擡頭望天，一時間竟然無語，張煜的小學語文一定沒有過關。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你想要說我們有能力去查這個案件，我們可以做到很多事情，有些時候我們甚至可以做到天下無冤。”終於明白自己語文水平的張煜終於決定不在拐彎抹角了。

“但是，你首先要明白，你只是一個納稅人，只是一個公民，並沒有查案的資格。”

“第二，你要明白，就算是死人，也不見得會說實話，但凡一步出錯，那就將會步步行錯。鬼魂所告訴你的東西只不過是他生前所能夠知道的，但是你又怎麽知道他生前所知道的就全部都是真的呢？“

“問出這樣的問題，就好像是因為你是男人，你力氣大，所以你就可以突破專業問題，直接指責女護士體力不夠，然後堂而皇之的代替她，但是你想一下，這樣正確麽？”

話說到這裏，謝廖心中也算是明白張煜的意思了。

“如果誰都按照你的想法，那麽自從通靈師存在的那一刻起，國家就會直接將案件全部交給通靈師，讓他們跟鬼魂溝通，然後再找出兇手，如果出現這樣的情況，你知道現在的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子麽？通靈師說你是兇手那你就是兇手，除非你也能夠跟鬼魂溝通，不過誰又願意相信你呢？”

張煜的面色非常的平靜，似乎從來都不曾為這樣的問題而糾結過一般。

“查一個案件的過程非常覆雜，所有的經驗都來自於一步有一步的探索之中，為什麽查不出來，除了現場偵察做得不夠之外，情報調查，人際關系，種種情況都有可能會影響一個案情的查探，從原本的無從著手再到現在系統的現代偵查，各種儀器，你覺得人類在這個過程之中靠的又是什麽？”

“謝廖，你不能夠因為擁有了某種能力，就覺得你可以拯救世界。”

世界如此高貴冷艷，你不曾出生的時候他便存在，又何須你的拯救？

“一個案件查不出來一定是有它的原因，如果有一天它水落石出，沒有誰希望它的原因是因為辦案人員會通靈。”

“從兩千年前的嫦娥登月再到現在的嫦娥一號，只要有人類想要幹的事情，它就一定會成功，維持這個世界成長的，從來都不是異能，你懂了麽？”

聽到張煜這樣的話語，謝廖沈默了，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內心之中的糾結究竟是什麽，只是在這一刻，原本困擾著自己陰陽眼似乎在這一瞬間變成了某些平凡的東西，失去了他原本的菱角。

“謝廖，你要記住，不管你擁有什麽樣的異能，首先，你只是一個人。”最後的最後，張煜拋下了這句話便轉身離開，朝著自己的大床奔去，留下謝廖一人在沙發上陷入了沈思。

似乎明白了什麽，有絲毫什麽都不曾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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